浅析李常受教导三一神论之“形态论”的嫌疑

浅析李常受教导三一神论之“形态论”的嫌疑

John Chen

关键词：三一神论 形态论 圣经正统

摘要：圣经启示之三一神论解释的正确与否关乎真理阐述的圣经正统及信徒信仰的正统。“形态论”的教义是在驳斥诺斯底主义和马吉安主义的二元论而出现的。其“一神三形态”的表述，被定为异端。李常受根据圣经教导的三一神论指出：“父、子、圣灵”三一神，从永远到永远，互相内在，同时并存，是“三而一”的存在。其在素质一面是一，在经纶一面有三的讲究。其被陈则信、唐守临等定为“形态论”，但被美国基督教研究院在《我们错了》文中拨正为圣经正统的教导。

引言

在基督教历史的长河中，任何教父、圣经教师、神学家或传道人，对关于神的解释，都要遵循一个原则，就是要忠于圣经，本于圣经，并在圣经之内来解释并表述。圣经是神的说明书。越过圣经或残缺于圣经而对神的解释都不能成立，否则会产生异端的教训，引导信徒走向歧途。

圣经中启示的神只有一位，身位有三，即父、子、灵。父、子、灵三一神，从永远到永远，同时并存、互相内在。按着神的本质、存在和素质一面，宇宙中只有一位真神；按着神的身位、行动和经纶一面，确有三的讲究。

在历史中曾经出现三种异端的教训。一是，神格唯一论：包括“嗣子论”，即只有父是神；“形态论”，即父、子、灵是一位神，以三种形态或面具展现。二是，三神论：父、子、灵三位（分开的）神。三是，亚流主义：只有一位真神，就是父；子和灵是低级的次神，在已过的永远里不存在[1]。教导有涉及其中任何一种教训的都被正统基督教定为异端。

本文探讨和分析的只是第一种教训中的“形态论”。对于其他两种教训不加涉及评论。地方教会的主要领袖李常受，在其七十多年的教会事奉中，著述等身，教训无数，影响极广。他在解释三一神的部分，有人指出有“形态论”的嫌疑。

作者试图从三一神之“形态论”的形成、他人对李常受神学中三一神论之“形态论”的嫌疑以及李常受自己在著作中对三一神的解释，从客观的角度逐一加以分析、阐述。

第二章、形态论的缘起与形成

一、缘起

公元2世纪至3世纪之间，基督教由以犹太人为多数的信仰，逐渐转向以外邦人为多数的信仰。原来以《圣经》为教义基础，偏重于旧约的律法；随着希腊哲学、东方神秘主义的掺杂，使基督教信仰产生部分严重偏差的教训。历史中的宽泛的诺斯底主义和狭隘的马吉安主义也在期间产生。马吉安主义和诺斯底主义的二元论是一样的，都是派生意义上的二元论。这种二元论主张神分“世外之神”和“不为人知之神”。“世外之神”是造物的神，是公义、残暴和好战的神，掌管物质的世界；“不为人知的神”是至高的神，是爱、和平和无限善良的神，在物质世界之外，不统治世界[2]。

为了保卫神的唯一或完整，反对诺斯底主义和马吉安主义的二神论，神格唯一论由此产生。

二、形成

1、动力神格唯一论

神格唯一论分为动力神格唯一论（Dynamic Monarchianism）和形态神格唯一论（Modalistic Monarchianism）[3]。

拜占庭的皮革商狄奥多士（Theodotus）于主后190年将动力神格唯一论带到罗马。此教义主张，神只有一位，并是唯一的一位。耶稣在受洗之前只是普通的人，只被圣灵感动，不被圣灵内住。狄奥多士的跟随者提出，耶稣只有在受洗或复活后具有神性。撒摩撒他的保罗（Paul of Samosata）提出，耶稣不是“道”本身，“道”是神的诫命和典章，借着耶稣来完成。此教义否定了耶稣就是“道”，就是神，在时间里是永远存在的。主后268年，遭到安提阿大会的定罪。

2、形态神格唯一论

形态神格唯一论护卫了神的独一性，也提出基督完全的神性。但此教义认为独一的神在三个位格里显示出三个不同的形态。西方教会称此为“圣父受苦主义”，圣父在基督里成为肉身，也在基督里一同受苦。东方教会称此为“撒伯流主义”，以其主要代表人物命名[4]。此教义发起于2世纪晚期，士每拿的诺威都（Noetus of Smyrna）和不知名的伯克西亚（Praxeas）是初期导师。有人说伯克西亚是教皇加里斯都（Pope Callistus）[5]，他于3世纪初与特土良有过论战[6]。3世纪时期，主张形态神格唯一论的最著名人物是撒伯流（Sabellius）。从他的著作中表述：本质上是一的神，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创造和赐律法时，神显示出来是父；在道成肉身时显示出来是子；在叫信徒重生和成圣时，显示出来是圣灵。如同戏剧中同一位人带着三个不同面具分别在不同的时间段出现。

神格唯一论中的动力神格唯一论逐渐消失，唯有形态神格唯一论不易辨别，一直时隐时现的留在历史的长河中。形态神格唯一论在历史中被简称为“形态论”。

381年君士坦丁堡大会制定了宣言，确定了神圣三一的“一质三位”（one ousia in three hupostaseis）。强调位格的共同固有(coinherence)和互渗互存(perichoresis)。正统的神学教义抵制了“形态论”异端的蔓延。

对李常受教导三一神论之形态论的嫌疑

一、定罪李氏教导“形态论”的起源

1965年，原来香港聚会处的带头人陈则信，到台湾拜访李常受，希望李氏不要教导，“子就是父，以及子就是灵” [7]的圣经教义。他的意思是此等教导是形态论。李氏被定罪为教导“形态论”之异端由此开始说起。

二、国内对李氏教导“形态论”的嫌疑

70年代开始，在美国基督教中一些人士，断章取义的引用李氏出版的书籍中的文字，并定李氏教导异端。其中的焦点就是指责李氏在教导三一神论的教义不符合基督教的“三位一体”的表述。由此，涉嫌或断定李氏的三一神论的教导是“形相神格唯一论”或“形态论”的声音在基督教界中传播。在基督教历史中“形态论”是被正统基督教系统判定为异端的。

80年代后，国内体制内基督教及反邪教部门，也出书定李氏的教导为异端。异端教义的主要部分也是三一神论方面。

1、唐守临和任钟祥以国外定李氏为异端的书籍《神人》(The God-Men)、《弯曲心思者》（The Mind Benders）为蓝本，撰写《为真道竭力争辩》、《坚决抵制李常受的异端邪说》[8]。书中定李氏为异端的证据之一就是李氏在三一神论的教导是“形态论”。书中记载李氏“谬解‘三而一神’的位格，反对关于真神‘三位一体’的纯正信仰，胡讲什么‘主耶稣是父，是子，又是灵’，‘父、子、灵是一位’等谬论”[9]，单从这些文字描述，李氏教导的是形相神格唯一论或形态论。

2、蒋嘉森在《毒瘤：当今中国形形色色的邪教组织》一书中，称李常受是“呼喊派”的创立人，李氏在三一论的教义上不符基督教的“三位一体”的基本信仰教义，教导的“耶稣是父、是子、又是灵”是“一位三形”。指父、子、灵是“一位”，为着神的经营表现为“三个形态”[10]。书中记载李氏教导的是异端。由于他不是基督教人士，对基督教历史中的教义异端表述不清楚。其在书中采取的观点是国内“宗教界权威人士”[11]。按其表述，李氏是教导“形态论”的异端。

3、蔡凌云、区应毓所写的《异端与邪教》书中，称对基督教信仰中三一神论之正统的教训，应约束于《尼西亚信经》、《康士坦丁信经》、以及《迦克墩信经》之内，父、子、圣灵同质同体（homoousion）,子与灵并非受造的（poiethenta），乃是与父共存的位格。三者不能混，否则就是形相神格唯一论；本质不能分割，否则就是多神论。

蔡氏和区氏在书中以此断定李氏教导的三一神论为“形态论”。文中指出，李氏讲“三而一”时常以“形态”形容，如“冰成为水，水成为蒸汽，一个实质暂取三个形态”[12]。此有形态论的倾向。

李氏解释赛9:6“永在的父”时，取用的例子是“在家是父亲、在大学是教授和在医院是医生，一个名字的三个位格” [13]。此就是形态论或神格唯一论的教导。

不过在2004年第9期的《天风》杂志中，蔡氏和区氏发表了《向小群（聚会处）致歉的道歉启事》。启事中记载“对原‘小群’（聚会处）也存在不正确的表述。年初，当我们发现此问题后，就同出版社和发行单位磋商，停止了该书的发行，并回收和封存了大部分书籍，但有极少部分流入了社会。当前我们仍在和出版社、发行商进一步回收此书” [14]。

细读蒋嘉森和蔡凌云、区应毓以及唐守临、任钟祥分别出版的书并加以比较，我们不难发现一件事，就是蒋氏和蔡氏等在他们的书中，关于定李氏为异端的三一神论方面的资料皆出自唐守临和任钟祥的《为真道竭力争辩》。

三、美国基督教研究对李氏的研究结果

2003年基督教研究院院长汉尼葛夫汉克带同巴沙迪诺格雷琴和总编辑米勒艾略特与地方教会对话。随后历时6年之久深入研究，从美国出发历经中国大陆、台湾、南韩和英国，面对信徒实地考察，同时查阅数以百计的地方教会原始资料。只因1970年代米勒艾特略特和巴沙迪诺夫妇对地方教会的“研究不够完整，甚至是完全不准确”[15]。使中国大陆信徒由此而面临监禁之苦，造成极大的伤害。最终，汉尼葛夫汉克院长于2009年在基督教研究杂志中刊登《我们错了》这篇勇敢的文章。

同时，在文章中对地方教会中李氏所教导的“神的本质”进行谨慎全面的考证文献，并加以重新评估。确定李氏教导的“和正统神学所描述经纶的三一并非形态论，因为这些描述的背后，持有对神圣三一本体上之永远性，以及三者不变之关系的信仰[16]。”“我们曾错误地指控地方教会是形态论者[17]。”

 四、李常受教导的三一神论

李常受[18]（Witness Lee）（1905-1997），1905年出生于基督教家庭。1924年得救归主，曾在弟兄会受教7年。1932年邀请倪柝声访问烟台。 1933年8月，放下职业全职事奉，并得倪柝声的印证。1933年10月，到上海，受教于倪柝声，投进主工作的水流。期间，受倪柝声所托主编“基督徒报”并服事多地教会。

1937年回烟台，因日军入侵，留在当地服事。42年底，照倪柝声“蓝图”，带进烟台大复兴。43年5月，被日军囚审一月，蒙主保守得释。47年，南京和上海两地教会在他服事中得复兴。48年，与倪柝声交通，随后助力倪的职事得恢复。

1949年，受倪柝声打发到台湾尽职服事。带进台湾大复兴，信徒由350位增至20000位。

1962年，李常受到美国拓展福音工作，建立教会。1984年，回台湾实行神命定之路。1997年6月9日，蒙主恩召，安息主怀。

李常受一生视倪柝声为属灵父亲，致力于传承倪柝声的职事，并在其上发展。其钻研圣经真理，著述高达四千六百余篇，尤以费时二十一年，完成新旧约生命读经，惠及基督徒[19]。

李常受认为关于三一神之解释上带来神学上疑难的经文，不需要用语言学或解经学的手段，来处理经文上的疑难，而是让圣经自己说话，并寻求其中更深的意义[20]。他用以解释神圣三一的三处经文，最受人非议。

1、因有一婴孩为我们而生，有一子赐给我们；政权必担在祂的肩头上；祂的名称为奇妙的策士、全能的神、用在的父、和平的君。（赛9:6）

2、经上也是这样记着：“首先的人亚当成了活的魂”；末后的亚当成了赐生命的灵。（林前15:45）

3、而且主就是那灵；主的灵在哪里，哪里就有自由。（林后3:17）

李氏认为三一神论的阐述，在历史上有三种：即形态论、三神论和照着圣经纯正的启示。我们可以通过他的书籍原句一一还原，以供查阅，并论证其在解释三一神论时所陈述的是处于何种。

李氏在《新约总论—第一册神》中表述形态论是错缪的[21]。

形态论的错谬何在？形态论教导父、子、灵不都是永远的，也不都同时存在，形态论宣称父结束于子的来临，子终止于灵的来临。形态论者说，神格的三者分别存在于三个连续的时期。他们不相信父、子、灵同时并存、互相内在。 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相信神格的三者同时并存、互相内在；那就是说，我们相信父、子、灵就素质说，在同样的情形之下，同时都存在。然而，在神圣的经纶里，三者在三个连续的时期里，分别作工且表显出来。但甚至在祂们经纶的工作和表显里，三者就素质说仍是同时并存、互相内在。  

在《在神圣三一里并同神圣三一活着》又论述到永远性是在三一神里的，没有三一神，就不存在永远[22]。

在已过的永远里，当父与子交通的时候，当父爱子的时候，当子被三一神所预定的时候，灵也在那里，因为灵乃是永远的灵，永世的灵。

行传二章二十三节说，基督是按着［三一］神的定旨被交给人。……在神格的三者之间有一个会议，借着这个会议，立了一个定旨。……

……因此，三一神在已过的永远里，就已经在交通、爱、预定、作工并拣选。

在《主今日恢复之主要项目的重点》中说到，父、子、灵是一，这与形态论的概念完全不同[23]：

在神的计划 神行政的安排，神的经纶里，父取了笫一个步骤，子取了笫二个步骤，灵取了笫三个步骤。父定计划，子来完成，灵来应用子按照父的计划所完成的。……父定了这计划之后，子来完成这计划，但衪是同着父（约8:29, 16:32), 并凭着灵（路1:35, 太1:18、20, 12:28) 作这事。现在子已经完成了父所有的计划，灵就来取笫三个步骤，应用子所完成的，但衪是作为子并同着父作这事（约14:26, 15:26, 林前15:45 下，林后3:17) 。借此，当神圣三一的神圣经纶完成的同时，神圣三一的神圣存在，就是祂永远的同时并存和互相内在，仍保持完整，不受破坏。

形态论者有一说是“父神在十字架上受难”，即“圣父受苦主义”。这点李氏是反对的，请看《长老训练—第三册实行异象的路》[24]：

在神经纶的笫二步，就是完成的步骤，是子作了一切的工作。我们不能说，父同着子并凭着灵作了完成的工作。也不能说，那灵作为子同着父完成了父的计划。我们只能说，子同着父并凭着灵作了一切的工作，来完成父的计划 我们也不能说，父成为肉体，父在肉体里生活在地上。不仅如此，我们也不能说，父上十字架，为着救赎我们而死；也不能说，十字架上所流的血是父耶稣的血 我们必须说，这血是神的儿子耶稣所流的。（约壹1:7) 我们既不能说，父在十字架上受死，也不能说，父从死人中复活。

在《历史与启示》这本书里有一篇专特的主题，就是<三一神的纯正启示>，里面叙述三一神是三而一的，神是一位，却又有三的分别，但是互相内住，同时共存，从永远到永远[25]。

“祂的神性与人性，虽各自完整，却集中在一个身位里。在此并无分离，也无混淆，更没有变成第三性。”

“关于三而一的问题，圣经的教训是说，神即清楚分三，却又同时是独一的；故此，我们称祂为三一的神，亦即父、子、圣灵，从永远到永远，父子灵皆并重，且同时共同存在，更是互相内住的共同存在。”

然而在神圣的三一里，父神与子神的同存在，乃是父在子里面，和子同存在；同时，子又在父里面，和父同存在。父与子乃是调和着，互相内住的共同存在。父、子、灵乃是同时共同存在，更是彼此互相在里面的同在，互相内住的共同存在。借此，我们能看见神是三一的。祂是三，但这三者却互相内住，互相在里面，而成了一；并且在这一里又有分别。

当然还有很多的著作都有对三一神父子灵详细的表述。如《关于父子灵三而一的神》、《那灵》、《圣经的十条路线》等。我们还可以细细的去查阅研究。

李常受终其一生解释圣经，关于三一神论的表述，可以归纳为以下七点[26]：

1、神是独一的（赛44:6；林前8:4，6）

2、神是三一的—父、子、灵（创1:26；太28:19；林后13:14）

3、三者都是神（彼前1:2；来1:8；徒5:3-4）

4、三者都是永远的（赛9:6；约1:1；来9:14）

5、三者同时共存（太3:16-17）

6、三者是一，互相内住（约10:30；14:8-11；林后3:17）

7、三者都在信徒里面（加4:6；弗4:6；罗8:10；约14:17）

李常受在他的著作中解释神论的表述中用了“三而一” 的词汇表达，就是神有一的一面和三的一面的真理表述，二者缺一不可。他提出的观点是，我们不要过度的解释三一神，只要简单的享受三一神。神的心意是要在基督里内住在信徒里面，使人成为神团体的彰显。

第五章、结论

“形态论”是在抵御了诺斯底主义和马吉安主义的二元论异端下形成的。其“一神三形态”的表述，虽然，其格守了神的唯一性，但其三个形态的表述，与圣经启示的本意不符，自然就成为了新的异端。特土良为此创造了trinitas；亚他那修三一神论的“神化”教义；奥古斯丁的《De Trinitate》；接着就有《信经》的出现。以此来驳斥形态论之异端，维护神论之“三位一体”的基督教正统教义。

关于三一神的解释，人类的语言是匮乏的，也是不完整的。目前，可以用的“三而一”，也不能完全表达其中的奥秘。甚至到新天新地，面见神时，也无法清楚解释。因为唯有神是神。

我们在读李氏著作时，若能整篇的阅读，而不跳跃式的阅读，以研究其书中关于三一神论的解释，就不难发现，他的“三一神论”是形态论，还是照着圣经正统的纯正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