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倪柝声》之二十 末世论的世界观
在基督教所有神学理论中,末世论或许是最让人引起误解的教义之一。基督教末世论“关心的是万物的新创造”,“是对被钉十字架的基督的复活的记忆中的盼望,因而它谈论的是致死的终结中的重新开始”(安希孟:《现代基督教末世论评析》山西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 9月)。末世论总是被认为是讨论世界末日、最后审判。那么,末世论“是否意味着世界、人类、地球的毁灭、末日或终结?回答应当是断然否定的。”末世论“并不教导地球和人类毁灭,它实指一种盼望、一种未来感。万物有始有终,人类亦如此。基督教始终认为人及一切被造物在上帝眼中十分重要,不会灭亡”。(安希孟:《现代基督教末世论评析》山西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 9月)基督教神学有关末世论即“历史的终结”观念可以划分为有关 “历史的目标”和“历史的结束”两种看法。主张 “历史的目标”的人认为历史向着圆满极致状态前进。在《圣经》中是“千年王国”,在古代是“黄金时代”,在现代是“自由王国” (马克思)、“永久和平” (康德)和“资本主义自由民主” (福山,Fran2 cis Fukuyama)。主张 “历史的结束”的人认为世界历史将在大灾难中崩溃,这种大灾难在《圣经》中是 “世界的毁灭”,在古代是“世界大火”,而在现代则是指“核毁灭”或“生态灾难”。安希孟:《现代基督教末世论评析》山西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 9月)
上个世纪30年代,随着“九一八”、“一二八”、“七七”事变的相继发生,日本帝国主义占据东北、进逼华北。在此中华民族存亡的危急时刻,一些基督教自由派人士纷纷发表文章,鼓吹以耶稣的福音改造中国社会,促成民族革命、社会革命与精神革命,这些观点在中国基督徒中产生极大的争议。如何引导基督徒在此动荡的世界中安身立命,是作为地方教会领袖的倪柝声必须面对的问题。为此,1939年倪柝声在英国发表了《不要爱世界》一文,以其固有的“历史的结束”末世论阐述了地方教会的世界观。
倪柝声明确指出,世界属于撒但。世界的本质是罪恶的,人无法建立一个地上天国。他认为:“神所承认的就是新造,神看旧造除了死之外,没有其他的地位。新造的真理也是对我们说,这个世界是在神审判之下。但信徒的天性总是爱修补。神是要一个新造的世界,但是,人是要一个改良的世界。人的思想和圣灵的目的总是两样的。我们眼见圣灵近来在许多地方作工。但是,祂乃是‘要救我们脱离这罪恶的世代’。(加一4。)人的理想是一个实现的天国、理想的社会、基督化的世界。这个工作的结果就是叫基督教世界化”(《默想启示录》)。
与此同时,倪柝声强调,国度属于基督。基督“藉着十字架,藉着祂这粒神的麦种顺服至死,这世界极权、恐怖的管辖,就要随着它骄傲管辖者的败亡而结束。并且凭着祂的复活,新的公义王权将代之而兴,这新王权的特征,乃是人甘心的归顺于祂。他们的心要受爱的绳索牵引,脱离在审判之下的世界”。
人类历史的发展证明,主张追求世界圆满极致状态的“历史的目标”世界观难以自圆其说,因为“无论是基督千年王国,还是‘全球化市场’都不能使历史达到完美无缺的状态”(安希孟:《现代基督教末世论评析》山西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 9月)。相反,倪柝声的“历史的结束”世界观并非相信世界毁灭的悲观主义。相反,它相信随着基督的复活,新的公义王权将取代极权、恐怖的世界则让基督徒看到 “危难中的希望”。
世界的本质是罪恶的
倪柝声认为,“世界”的意义不仅仅是地上的人和物,更重要的是这一切背后有计划的系统。这个系统保证世界“和谐的运作,完美的秩序”。在人类堕落以前,世界只以地、地上的人及事物等意义存在,尚无构成体系的“世界。”但这个系统自人类始祖亚当堕落后,撒但“将他自己所设计的体系带到这地上,我们所说的世界系统于焉开始” 。从那时起,“这地就在‘世界’里,人也在‘世界’里。”政治、教育、文学、科学、艺术、法律、商业、音乐等人类天天接触的事物就是构成世界的要素。以前信徒要进入世界,才能和世界接触,今天是世界来寻找信徒,无论到那里,甚至在基督徒中间,所谈论的都是世界的事物。世界甚至“已进展到教会门口,甚至在设法将神的圣徒吸引到它的掌握中。”
倪柝声指出,这个由撒但在幕后管理、秩序井然的系统明显是与神敌对的。“构成‘世界’的每件事,都与神的旨意不合。”使徒约翰说,“全世界都卧在那恶者手下。”(五19。)伊甸园中没有技术,没有机械工具,但今天“金属在人手中已转为邪恶、致死的用途,并且末期临近,技术和工程的普遍滥用,会更为明显”。音乐与艺术也是如此,“弹琴吹箫似乎也起源于该隐的家族;今天在人不圣的手中,这些越过越显明其蔑视神的性质。在世界许多地方,很容易追溯出拜偶像与绘画、雕刻、和音乐等艺术的关系。”就国家政治而言,任何一种政治制度都是属世的,并趋向与神旨相抵触。“无论在世界何地,一国的政府自行其是,自然的趋势必是离神越来越远。” 倪柝声特别强调,商业远离神的趋势就更明显, “我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其中不诚实和腐败交易的试诱,像在商业界这样大。”再看教育。西方历史上有名的大学,多为基督徒创办,但时至今日,“教育就无可避免的朝着唯物主义和远离神的世界潮流走。”科学又如何?当人类在开展对人与物质世界的科学探索时,“问题立刻产生:研究科学、追求新发现,到什么地步是正当的?在知识的领域里,有益的和有害的分界线何在?我们如何能追求知识而避免陷于撒但的网罗?”即使表面上最单纯的农业也已经离神而去。“只要让它自然的发展下去,它就会走完全反对神的路。今天我们由各大洲天然的旱灾,是否就可以看出一点端倪?”倪柝声认为,撒但正在利用世界的人与物,“至终将一切归在敌基督的国里”。到那时“世界的系统会达到顶点;那时世界的每一分子都会显为敌基督的。”
基督徒对世界的态度
世界的本质是罪恶的,那么基督徒如何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对此,倪柝声认为:
首先,基督徒必须认识得救意味着自己已经“从世界分别出来,分别归神”。耶稣基督说:“信而受浸的必然得救。”基督徒必须认识到得救不仅仅是罪得赦免或逃避地狱的问题,而是从撒但的旧世界中被拯救出来进入了神的新世界。得救“就是现今从那注定要毁灭、属撒但的体系中出来。”那么怎样出来?藉着水。水一面将撒但的系统埋葬了,另一面将信徒放在基督里得救的立场上。“你既藉着祂死的形状与祂联合,也就藉着祂复活的形状与祂联合。(罗六5。)死结束你与老旧世界的关系,而复活带你进入与这新世界活的接触。”
其次,基督徒必须认识到蒙神拯救“就我而论,世界已经钉在十字架上”。基督徒蒙拯救脱离世界后应该有神的眼光,看见世界是在死的判决之下。倪柝声指出:“我们仍继续活在世上,并使用世物,但我们不能用它们建立我们的前途”,因为“我们主耶稣的十字架毁了我们对世界的期望;我们在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为之而活了。”所以基督徒在世上的生活“是完全脱离了我们作什么和不作什么的争论。”基督徒生活“不是凭着某些规则,指定他能与人交往到何种程度,乃是凭这些由神的圣灵向他传达的内在性质” 。有些人“用禁欲主义寻求从世界得拯救,就像那施浸者约翰,也不吃,也不喝。那是今天的佛教,不是基督徒的信仰。我们基督徒也吃,也喝,但我们吃喝的时候,领悟吃喝是属于世界,并且与世界同在死的判决之下,所以吃喝无法管辖我们。”
第三,基督徒的世俗生活必须谨记“我的律法在他们心上”的圣经教训。虽然基督徒在世上行事为人并不存在可作与不可作的限制,但可作到什么程度、什么地步,必须要有个界限。越过界限,就有陷入撒但系统的危险。对此, “每位基督徒对世界的灵都要有清楚的启示,好认识他实在是不断的暴露在何等的危险中,这样的启示是极其重要的!”倪柝声认为“主不要我们受规则的捆绑,乃要我们一直受另一种限制,就是祂生命的限制”。“已往我们可以遵守律法。如今我们只需要保守在与祂的交通中。喜乐的事乃是,我们若活在与神亲密的接触中,当我们到达限度时,祂在我们心里的圣灵总是会题醒我们!”所以,基督徒活在世界上,可以用世物,可以吃喝、可以买卖耕种,“要欢乐,倘若需要,也要哀哭,但不要把这些事用到极限。”
但基督徒行走在世界里,不管多么谨慎,都不可避免地会被沾染,因此要“彼此洗脚”。“彼此洗脚”与罪无关,因为罪已经“藉着血得赦免”,而是与“我们每天在世界上行走有关,我们在其中难免沾染尘土” ,“只要把脚一洗,全身就干净了。”倪柝声认为教会中没有不需要复苏的超级信徒,“无论我们在明显的世俗范围里工作,或从事于所谓属灵的事,世界都环绕我们,包围我们。所以我们时时刻刻需要弟兄或姊妹的帮助,再将我们提升,使我们与神有新鲜的接触,里面神圣的能力得着更新。”
基督徒在世界的作用
倪柝声认为,基督徒不仅不能逃避世界,还要作世界的光,以照亮世人,使人们看清撒但世界系统的真面目。“今天我们若使自己与世界隔绝,就是使世界失去惟一的光,这一点都不荣耀神。这样作只是阻碍神在我们和人类身上的定旨。”同时,教会是耶稣的继续,是神在撒但地盘当中建立的神圣殖民地。教会在地上的使命,一方面要照出神圣的光,叫所有的人看见撒但“无有”、“空虚”与“蔑视”、“背叛神”的真面目;另一面要向人传好信息,使他们脱离世界虚妄的虚空,“进入属祂的丰满”。所以基督徒不可放弃世俗的职业,“因为那是我们为主作工的工场。在这件事上没有世俗的顾虑,只有属灵的顾虑”。倪柝声特别指出,基督徒的生活不是分隔成在教会中作基督徒与在社会上作世人两部分,“我们接触世界乃是在神的旨意”。“神无意让我们的职业或工作中,有任何一件事是与我们作祂儿女的生活脱节的。我们所作的每件事,不论是在田里或公路上、在商店、工厂、厨房、医院、或学校里,由基督之国的角度看,都有属灵的价值。”
因此,基督徒无论是从事职业为生或以传道为业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将自己献给神。倪柝声指出“有人以为传福音本身是清洁的,作生意本身就是不清洁的,所以作生意的人必定受污染,以致对神较无价值;这观念是不对的。要紧的是必须让神,而不是我们的事业,作我们生活的中心。”
(作者:远方)